Hu單身事紀—《2013.04.15》有感



偶爾有機會充當工地現場「看頭看尾」班長,體驗最真實的底層勞工心聲是個相當不錯的經驗,雖然會不小心付出血光代價,但如果能以小血光化大血光,而又能賺得背上無比痛快的汗水盡是無價。

這次工班來了四個人,一個身上刺滿半甲;一個貌似正在當兵的阿弟仔;另一位以前是傢俱行員;最後一個是後背駝了的長輩。上午開始將三層樓面的老傢俱還有壁櫃或搬或敲或破壞後,不待稍息命令,全面一樓集合完畢。過程像極當兵時的感覺,把人灑下去行動,然而最大差異是休息時間不用班長喊,只需要有一個人員開始在旁邊喝兩口飲料或抽吐一口菸,不待命令,班員自動到休息區集合。但此時的班長仍繼續著自己的工作進度。工班就這樣幾次的休息、小摸魚、工作之中,一如蟻群,點滴把老屋中最終可換得食物的「糧食」運到統一集放區,身為班長並不需要搬的比誰多;扛的比誰重,而是必須不間斷地「整理」出工作動線並排除會影響工作進度的任何障礙,於是除了喝水和吃飯之外幾乎沒有多做休息,甚至工班午休期間,我以跑百米速度將午飯扒完,接著打怪練等級點了蜜蜂的職業穿梭在各樓層間,將「戰場」做善後並把下午的戰線拉出來。這或許就是老哥說的「代責任」差異吧!工班就是照表訂時間按表操課,但控制進度卻是必須緊盯戰地現況並隨時調整好戰略以應變任何突發狀況。然而,這種經驗的確是難得的。

這次經驗中,印象最最深刻的有兩件事情,都是在工班休息瞎聊中,我一旁整理現場;一邊豎起耳蒐集情資。因為工班頂頭還有個「老闆」,所以可能工錢是會被抽成的,他們流的每滴汗水中,有那麼幾滴是無風的風乾,某種程度這是我不喜歡人力仲介的原因之一(簡直像水蛭),不過換個角度若沒有人力仲介,工班有可能連工作都沒得作,更甭說什麼抽成了。

第二件事是過程有幾次走在駝背長輩身後,狹小樓梯間,瞧著因搬重物而站不直的變形身軀,心頭略微不捨,因為他可能年紀和家父相仿,如果我的父親必須賣老命靠著人類最基本的氣力而扛著沈重的步伐,走沒幾步階梯被迫倚著扶手,大口喘氣發出氣力耗盡的呻吟聲,並以血汗獻祭給沒有高潮的QK,賺取微薄又被抽成的一口飯,我真的不知道要如何用文字形容那種心中複雜的滋味。因為可能是看我幾乎沒在休息,加上又是設計師的老弟,所以這位長輩很認真地對著我說:「你毋免做嘎這辛苦啦!做嘎這辛苦邁衝啥會,阮這有做有錢,欲搬ㄟ乎阮來丟好,你吩咐搬啥丟好。」當下的我心中很不捨,尤其是在一位駝背老邁身軀的面前聽到這番話。

或許在工地現場只要跟工頭或設計師「有關係」就或多少能佔到點便宜,但我的想法卻反而相反,正因我是設計師的老弟,所以我必須更賣力不能讓人有在背後說三道四的任何可能性,當自己都親力親為奮力不懈,相信喊他們工作時才更有說服力不是嗎?這點跟我那「設計師」老哥有三分相似,但我還差的遠甚至連車尾燈都不見蹤影,因為跟工班說:「等一下,我哥就來了」,刺滿半甲工人立馬說:「這根菸抽完馬上上去搬完。」顯然我哥是鬼見仇而且還有一種不震而懾(不震而射,沒選字就會出現搞笑)的威嚴。


2013.04.15

後記:如果馬先生long stay和這些人生活個幾天一起合作隨便做一件事情就好,或許他會更能懂得勞工為什麼要上街頭為什麼要怒吼為什麼要犧牲假日休息時間走上街頭。

拜這次「有感」之賜,讓我現在舉手更有女人味了(翹小指)。因為無名指沒注意被木板壓到,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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